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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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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送給她的禮物日夜難寐。

他察覺到她收到他禮物時望著那琳瑯的璀璨上揚起了唇角,他也看到她垂目低笑時眼底的笑意。

那時候他第一次有了嫉妒那個少年的念頭。

他陪了她那麽久竟比不過那個少年的一件禮物。

直到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向太子發了脾氣。

“這麽在意他幹什麽,難道我陪著你不行?”

那也是第一次他從那雙幽深眼裏看到了陌生的自己,也是第一次她下令處罰了他,沒有任何理由,也沒有任何關切,大概就是因為他沖撞了她。那一年,春色浸染了整座皇宮,可是……李安卻覺得那像是遙遠的冬季厚厚的積雪將他埋在深淵裏。

也是從那時他明白奴才就是奴才,永遠不可能成為她心裏的那個人。

那以後,那個人開始對所有人都客氣起來,甚至是疏離。直到那個少年死了,直到那個少年在她面前自盡,直到她滿身是血的回到孤鸞殿,直到那個人坐在高高的殿上時,他才知道,因為他的一句戲言,宮裏開始有了太子與太監的流言蜚語,那個人為了護住他的命不得不罰他,甚至疏遠他。而那個少年的死隱隱的也與他有關。

待回過神來,不遠處的人不知何時已消失在一片蒼茫中。

這世間,總會有那麽一個人,她從來都是一個人,沒有人會真心疼她,真心愛她,她游移在權利與陰謀之間,各種敷衍淺笑,不經意間的冷冽彰顯著她高高在上的身份。她會在與每一次的宴會與人對飲時,從容鎮靜的接過那明知有毒的杯盞,含笑而飲。她會在夜闌人靜的夜晚一個人默默地走到太醫院給自己配藥,體內餘毒發作的時候總是會踉蹌地打翻許多瓶罐。她會在你遇到危險時,當先站出來將你護在身後,平淡的表情令人看不出喜怒。她亦會在站在高高的城墻上時,看著喧囂的街道難過地移開視線,這麽一個人,你會舍不得看見她難過,舍不得她承受本不該屬於她的痛苦,舍不得她一個人去赴一場又一場充滿陰謀的邀約。你陪在她的身邊發現她淺笑著站在人群間,那滿眼的璀璨如星辰閃耀。但是,明明眼前的一切美好的不像話,站在人群之外的李安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紅了眼眶。

“雪這麽大,公公不冷麽?”太醫陸離一身潔白色狐裘,撐著竹傘站在離李安不遠的地方微揚著唇角。

李安抖了抖身上的白雪,走過去,正要往陸離傘下鉆,卻被一只素白的手攔了去路。李安正要發火,陸離好笑的把手中另一把竹傘遞給李安:“公公,這麽著急幹什麽,這裏不該有一把嗎?”

“你小子擅離職守,就不怕本公公向皇帝參你一本?”

陸離斜眼瞄了一眼李安,佯裝疑惑的問道:“不過……公公你站在這裏做什麽?”

李安清咳幾聲,含含糊糊道:“沒做什麽,陸太醫未免管的也太寬了。”說完氣沖沖的朝著孤鸞殿走去。

北風呼嘯著打亂了清揚紛飛的雪,落在不遠處的那棵殘敗的老樹枝丫上。白茫茫的雪地裏宮人清掃著道路積雪,倒像是一副美妙的畫卷。陸離不禁想起許久以前的事情來,許多年前,這裏鮮血淋漓,屍身縱橫,如今卻是滿眼盛景。茫茫的雪地間不知是誰輕喚了聲陸大人,陸離才恍然想起宮外還有一些病人等著去醫治,匆匆收回視線,踏著滿地積雪離去。

禦駕親征

賀遼之戰一直持續到嘉澤二十三年春,賀國年輕的皇帝面對緊危的局面,下令開放糧倉,並於三月中命八品武官章端前往湄河賑災,期間耗資巨大,宮廷已無力撥出銀兩招兵買馬,而民間起義聲不斷,謠言如瘟疫一般傳出京都,頓時賀國秩序混亂,人心惶惶,逃的逃,死的死。

戰爭的硝煙彌漫至整個京城,國將亡已。賀孤詞坐在寂寥清冷的大殿上,門是虛掩著的,殿內的藥香味異常的刺鼻,濃厚的令人作嘔,幾名忍不住的宮女在關上殿門的時候小跑著跑到草叢間嘔吐。

陸離背著藥箱經過時,淡淡的看了一眼,便匆匆向殿內走去。濃厚的藥香味縱使連他這個常年聞藥的禦醫也忍不住幹嘔,何況適才那個小宮女。

陸離拉緊藥箱,掩上殿門,微微作揖,“臣陸離參見陛下。”

良久,才聽到高堂上的人輕輕的聲音,“陸太醫……不必多禮。”

陸離擡起頭,對上那雙澄澈清亮的目光時,心猛的一陣,難道她,“陛下,臣懇請為陛下診治。”焦急的話語,連同汗水一點一的滲透出來。

賀孤詞淡淡道:“我沒事,只是有些乏了,如若愛卿沒什麽事的話,那就離開吧。”

清冷的大殿她說話的聲音綿綿無力,強硬的道清字句,殿內的光線突然很暗,暗到他幾乎看不到她的面容,那張清白的面容隱在黑暗中,或許不必看也知道那張面容是有多麽的悲傷。

“可是。陛下,適才有人來報,說你身體抱恙,臣不放心。”陸離微彎身體拱手道。

賀孤詞輕輕笑了一聲,拿起桌面上的朱筆,在宣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字體,而後收起筆墨,將紙遞給陸離,“那陸大人便照著這個方子替朕抓些藥來。”

陸離的表情有些遲疑,賀孤詞含笑道,“陸大人不相信朕?”

“不是,陛下。只是微臣覺得還是親自為陛下診斷比較合適。”

賀孤詞懶懶的從高堂上站起來,“你看,朕很好,陸大人依朕的意思做,可好。”

陸離看她也沒有什麽事便放下心來,上前接過藥單,微微作揖,“臣告退。”

門被掩上的那一瞬間,賀孤詞身子微微晃了晃,重重的跌倒在榻上,冷汗早已濡濕了全身。

李安從偏殿走來,看到這一幕,快速上前將賀孤詞扶正,正要離開去叫人,便被榻上的人緊緊的拽住了衣袖,李安回頭。

榻上的人虛弱的早就說不出話來,只好用搖頭告訴他不要去。賀孤詞重新躺回榻上,輕輕的說道,“李安,把耳朵貼過來。”

李安依言將耳朵貼在賀孤詞的嘴邊,有那麽一刻,他真的以為她要死了,因為她的呼吸是那麽輕淺。

“李安,告訴溫大人,即刻進宮覲見。”後面的話斷斷續續李安聽得不是很清楚,但也足夠能理解通透。

李安的眼眶發酸,雙手緊緊的死摳著,將眼淚硬生生的吞下。也許每個人都有著他要成不了的宿命,可是他的宿命那麽微小,微小到眼裏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
李安沒有離開,靜靜的立在榻邊,聽著她隱忍的咳嗽聲,心一點一點的沈著。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,原來已經站了這麽久了。

一個時辰後,有宮女端著盤子走進殿內,盤子中放著好幾包藥材。李安接過玉盤將其放在檀木桌上輕輕掩門離開。

不知什麽時候天已經黑到看不清路可,清冷的殿內被黑暗住滿著,依舊沒有月光。

半夜時分,殿內久久的悶咳聲在回蕩,守殿的宮女輕微的嘆息著。

賀孤詞睡的並不是很安穩,夢裏是一些未曾想起過的畫面,模糊的緊。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這樣的畫面了,熟悉的人熟悉的音容,熟悉的有些過於心動。

李安從外端著藥回來,殿內漆黑一片,他差點撞在桌子上,李安摸索著將藥放在實體上,又走到燭臺前,打開火折子,燃起燭光,室內逐漸變得通明。

賀孤詞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在床邊,嘴角噙著笑,眉目如畫。

“公公回來的好巧。”

李安不以為然的笑了笑,“是很巧,半夜了皇上怎麽還不安寢。”

賀孤詞起身,走到玉桌旁,執起李安熬的湯藥,掩袖慢飲,不久,碗裏的湯藥已所剩無幾。

“公公倒是貼心,連湯藥都替朕安排好了。”賀孤詞冷冷的說道,“可是,你以為你可以阻止得了我嗎?”

李安聞言跪在地上,面目悲痛,緊緊拽著賀孤詞的衣服,“算我求你,別去。”

“朕意已決,你無須多說。”

李安抓著她衣服的手松開,自嘲的笑了笑,“是啊,你是皇上,我又能怎麽樣。”

她緩緩起身,走出殿門。門外是萬聲的齊呼,陣陣敲在李安的心上,聲聲如魔。

望著她決絕的背影,李安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,“珍重。”賀孤詞的離去的腳步頓了頓,側頭淡淡望了一眼身後的人,繼續擡步離開。

門外千軍萬馬,馬蹄聲聲,那人的身影終究被隱在了兵戎之中。

殿內的燭火跳躍,溫著茶的茶盞早已涼透。此去數年,一別,再見怕已是雪滿江山。

揮師南下

綿延的雪覆蓋了萬裏江山,北風呼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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